一财社论

　　网暴越发成为一种公害。

　　最近河南省周口市第六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邵某某于医院坠楼身[*]，原因系“因三个账号连续七个多月遭遇网络暴力，让她陷入极度无助、求告无门”，最后选择极端方式应对。此事引发医界震惊，并引发舆论追问。

　　网暴正在成为侵害正常人合法权益的严重行为。近年来“按键伤人”的网暴酿成多起悲剧警示，网络不是法外之地，这不是口号，而是捍卫法律威慑、依法治国的庄严允诺，不仅对维护公权力如此，对维护所有人的合法权益更是如此。

　　从技术角度，对“按键伤人”的网暴行为进行有效规范和打击，并非难事，尤其是在网络实名制、个人网络账号日益与现实身份实现排他性挂钩的当下，追究网络施暴者的责任具有可追溯性，完全可对线上行为做到合理规范，真正让“网络不是法外之地”成为一种具有可操作性的威慑。

　　“按键伤人”的成因复杂，其中涉及如何定义经济社会有序与无序的边界问题。网络在极大满足人们信息交互和沟通自由的同时，也将所有人拉到一个完全非人格化交易和交流的场景，任何人只要愿意，都可打破时空边界，在网络社区与他人交流和交易等。

　　这使得人们赖以生存的经济社会秩序，获得极大的可拓展性和低交易成本特征。这也意味着要避免技术可拓展性损害经济社会秩序，保护每个人合法权益不受侵害，经济社会治理的概念也需拓宽。

　　将网络世界的身份、行为活动等，与现实世界的规范治理建立起对应关系，规范同时又不侵犯人们的合法权益，是让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具有威慑力和规范性的底层逻辑。这涉及每个人线上线下的行为一致性，网络平台的法定权利义务，及公权力的介入形式等诸多问题。

　　首先，对网络平台责权利关系的规范必不可少。“按键伤人”不仅与直接施暴者有关，助其传播的平台也存在责任。让平台担负起维护用户合法权益的职责，是从源头上缓解网暴的关键之一。

　　这是一个复杂的多方合作博弈，既不能给予平台过多自由裁量权，避免其变成一个用户言论和行为活动的审查者，又要防止其利用“避风港原则”，对发生其网络平台的行为视而不见。这就需在法律上将网络平台列入涉嫌纠纷的关键相关方，即一旦发生包括网暴、对用户的歧视性行为等，平台需基于辩方举证原则撇清其法律上的应有或或有责任等。这是平台运营必需承担的法定义务。

　　其次，“按键伤人”频发的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，就是社会戾气的疏解。很多人在现实中守法，在网络上却肆无忌惮地口嗨，这一方面缘于一些网暴者的懦夫心理，将在现实中无法排解的怨气、遭受到的不公和无法主张的权益，在网络上发泄；另一方面缘于网络上被追责的概率相对较低，尤其是对侵害普通人合法权益的追责风险较低，助长了一些人在线上套利。

　　为此，要真正有效舒缓“按键伤人”的网暴现象，根本上还是需营造一个法治化的线上线下环境，让每个人的线上线下合法权益，都能得到合理的保护，对牵涉合法权益的任何纠纷，都能提供合法的疏解渠道。

　　再次，“按键伤人”的网暴能变成伤人的利剑，不同程度缘于信息不对称。有效缓解“按键伤人”，要积极从制度上降低信息的交易成本，对于任何侵犯他人合法权益和自由的信息，都要提高依法阻止的能力。这方面尤其要避免公权力假借维护公共秩序和反寻衅滋事、造谣诽谤等宽泛之名，阻碍信息流通。

　　网暴得不到应有惩罚，带来的不仅是经济社会失序和失范，还有对未来产业极为不利的影响。比如，每个人在线上的行为，都将是AI训练的素材，让怎样的AI与我们相处，这是一个面向未来的话题。让“按键伤人”的网暴不再逍遥法外，让式阻碍信息合法传播成为过往，应该成为任何人与组织负责任地迈向未来的可信承诺。

　　激浊扬清，嫉恶好善。杜绝“按键伤人”，就是要营造一个合法权益不受侵害的法治环境，强化信息沟通的有效渠道，树立权责对等原则，提高者的发现概率和责任意识，不偏不倚地保护所有人的合法权益。